发展与责任并存
文/北京大学民营经济研究院副院长 林涛

在一个依靠钻营才能获得土地和许可证的经营环境下，流着道德血液的企业家是难以生存的

近日，我将公众对房地产行业企业家们的评论在网上搜索了一下，整体形象真的不敢恭维，负面比较多，而且都是网民们尖刻的评判，甚至对个别房地产商指名道姓的谩骂和诋毁。于我而言，为房地产商说话，有些吃力不讨好。但我与房地产行业、房地产开发商接触多年，还是想在这个时候谈谈个人的看法。

温总理在与网友在线交流时谈到：“我没有调查房地产商的利润，但我认为房地产商作为社会一个成员，你们应该对社会尽到应有的社会责任。你们的身上也应该流着道德的血液。”温总理对房地产商的期望，其实也是涵盖了对商人在经商时所应有的商德品行和社会责任。

诚然，商人，包括房地产商，他们都一直遵循着经商的普遍规律，即把经商的行为或谋利的最终结果定为“利润最大化”。这里我们所讲的，应该是合法的和不存在欺诈的谋利行为。目前，很多房地产商为什么在人们的眼中形象欠佳，是因为这个行业给开发商获得暴利的机会，又有许多使官员权力得以“寻租”的机会。纵观当前很多政府官员倒台，最终或多或少的与这个行业有关连。

我与不同的房地产商探讨，往往听到地产商们苦大仇深的倾诉，他们在喜形于色地谈到一个楼盘能赚多少钱之外，就是如何艰难地拿地，如何曲折获得建贷，等等。而之中是否有潜规则，则是三缄其口。在房地产开发过程中，不少开发商很“委屈”地钻营关系，拿到各种“许可证”……其实很多开发商平时的生活很简朴，而为了能够获得这些通行证，常常在应酬中极尽奢华。

很多地产商的前身本来就只是个包工头或小业主，经过多年的“时势造英雄”而暴富，一觉醒来突然间就拥有几辈子甚至几十辈子花不完的钱。要这样的房地产商将境界和理念与财富同步提升是困难的。随着财富的增长，地位的提高，很多地产商要脱胎换骨，产生要提高自己形象的要求。这个群体的很多人到各种团体中去“包装”，干个什么会长、理事长、委员代表，但还是未能获得社会的认同。而对灾区扶贫，建希望小学也未能改变人们的观念和看法。

那么，如何改善房地产商的整体形象呢？如何改变社会对房地产商的看法呢？毫无疑问，企业家要践行修身治企的经营理念、遵循发展与责任并存的行为准则，这就是总理所说的流着道德的血液。从道德上提升自己，是企业家获得社会认同的根本。

但是，只有这一点是不够的。

我认为，当前大众对房地产商的不满，很大程度上源自于对高房价的不满。古往今来商人都与“铜臭”相连，使之有其不好名声和形象，古之属于九流三教之下。房地产商人因行业暴利而倍受谴责，烟草、奢侈品行业是否也很暴利？我不清楚！但是吸烟全世界都知道会致癌，危害人们的身心健康，而全国有几亿的追随者。几块皮草缝起来的包包，一卖就十几万元。这些行业的商人，好像也不至于当前房地产商这样差的形象。房地产业的暴利，原因在于房价的节节攀升。暴利不是房地产业的必然属性，十年前的房地产业与其他行业一样，也是在薄利竞争中生存。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，有一大批在海南、北海和惠州大亚湾投资的房地产商，不也走了滑铁卢？房价回归合理水平，将有助于消除社会对房地产商的怨恨。

控制房价，是满足大众对住房的需求、控制房地产行业暴利的根本途径。我认为，当前政府的政策能够有效控制房价，解决中低收入阶层的居住问题，从而消除房地产业的暴利。随着政府对房地产价格的调控和增加保障房的供应，将使市场的需求得到进一步的缓解。满足大众的住房需求，有助于消除社会对房地产商的怨恨。了解香港房地产行业的人都知道，香港房地产商的利润也颇丰，而一辈子当房奴的普罗大众也不少，但香港人“仇富”心态和对房地产商的负面评价及形象诋毁，不是很尖锐。这里面不会是“认命”这么简单吧？

房价的高攀，另一方面来自投资的推动，由此抑制房价应广开投资渠道。我认为，我国在投资渠道方面一直很窄，近几年并没有得到有效的疏解。证券、金融投资，其风险程度往往太高，吓退了很多没有这方面知识的人群。而实业投资，由于金融危机的爆发，很多投资者损失惨重。投资房产的暴利，吸引千人独挤独木桥，资金和炒作都一涌而上。目前，很多国内企业，不管是高科技行业，甚至饮食集团、农业生产行业都涉及房地产开发。因此，广开投资渠道，将给投资资金更多的选择，使房地产投资回归理性。

当前大众对房地产商的不满，还源自于房地产开发市场的不规范。在一个依靠钻营才能获得土地和许可证的经营环境下，流着道德血液的企业家是难以生存的。因此，我们还必须改善房地产业的经营环境。政府强化行业规范，企业界加强行业自律，对有损行业行为者严惩不贷，对整个行业的商业道德水准提出更高要求。

我还建议政府在政策、税收方面鼓励支持企业家群体在慈善、公共投资和扶贫救难中多加参与，使他们能够在获得利润的同时回馈社会。这些都有助于改善社会公众对房地产商的负面看法，促进房地产市场的健康发展，促进社会的和谐稳定。